窥——05

(三个月挖了那么多的坑,大概可以填到天荒地老了法式流泪,我差不多是条咸鱼了。)




分析师的工作并不轻松,即使是身居上位甚至对此还游刃有余的埃尔文,在面对了一天密集的数据之后都会感到头昏脑涨。

夜晚是一天最轻松的时候,结束了工作以后他会去喝上几杯,跟三五知己也好,独自一人也好,没有任何约束或者是牵挂的——毕竟他还是单身着。

而今天他是独自一人。侍应对他已经相当熟悉,引着他走到平时习惯的那个卡座。今晚的歌手是位有着一把深沉烟嗓的女人,雌雄莫辩的声音唱的是舒缓的蓝调,悠扬地吟唱出暧昧的氛围。

埃尔文看着侍应为他倒酒,透明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汇聚出一道金色的细丝浇灌在尖锐的冰块上。然后他打着了暗紫泛金的都彭。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拇指划过轮轴的那一刻骨头在手背隆起了锋利的山峦,又瞬间服帖了下去,竟是一种沧桑的性.感。之后一小束火焰点亮了他冰蓝色的眼眸,他含着烟凑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有稀薄的白烟模糊了他半眯着的双眼。

他以为今天也像往常一样,把自己随意地放空然后喝上几杯,乐意了便支付上小费让那个眼神勾人的女歌手为他唱上一首,然后回家。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突然听见了一声欢呼。

他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大厅中央的一桌聚集了几个人,桌面上堆满了瓶瓶罐罐混杂了好几种酒,看样子是在聚会。而其中一个扎着卷翘马尾的女人正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顺带带出椅子划过地面刺耳的声音——看样子刚才的声音也是从她那里发出的。

埃尔文看着有些许的烦躁,他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个普通的夜晚。而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那边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下来。

而正当他回过头来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余光却又瞥见了那个女人突然夸张地往桌面一扑,硬是横跨了整张桌子并将手里盛满了的酒杯推到了对面的人面前去。

埃尔文被她浮夸的动作震慑到,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的手臂看了过去。

酒杯被一只苍白的手一把夺去了。

白色衬衣包裹着手腕浮突出一枚小巧的腕骨。

那只手握着盛满了的酒杯送到了唇边,然后一仰头,埃尔文看见另外一枚同样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酒杯很快地便空了。

喝干了酒的人白了一张脸把嘴角抿紧。

黑色的头发修得干练,下面细长的眉毛蹙起。

看起来相当不悦。

然后,那只被喝空了的玻璃杯被用力倒扣在了桌面上。

看起来脾气暴躁——可是那张脸却意外地吸引了埃尔文的注意。有趣。埃尔文的眼里覆上了一层玩味,然后伸手支走了身边的侍应,并再次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那晚那桌人似乎玩的相当的尽兴,骰子散落又被聚拢,酒瓶一个一个被清空。长发的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已经醉了——或者说她本性使然,尽管埃尔文难以相信——她一直夸张地对每个人调笑着一边搂着那个黑发的男人为他满上一杯又一杯。

那个人脸上总是笼罩着嫌弃的神情。他的下巴尖细被他搁在手背上,埃尔文甚至想着他的手会不会感到疼痛。可尽管脸上尽是不悦,他却又无一例外地全然接受了别人递过来的酒杯,依旧是一仰头便喝干了。

会醉吧。

手指轻轻弹落了烟灰,埃尔文禁不住扬起了嘴角。那个人的耳尖眼角已经微微泛了红,举手投足都在灯光下渗透着暧昧。

突然,他看到那个长发的女人把头伏到那人耳边像是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他像是受到了暗示一样,把脸转向了埃尔文。

那是一张锐利的脸。眼角,鼻梁,下巴,连神情都是锐利的。只是那微醺的红,让这张脸变得有些暧昧不清。他的视线与埃尔文的撞上之后他显得有些讶异,随后,又收敛成了意味深长。

埃尔文自知不见得人的窥视被发觉了,却也坐怀不乱。他用夹着烟的手握起酒杯,微扬的颈脖刻意绷成性.感的弧线,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喝干了酒杯。在酒液流过了咽喉之后,他抬手解松了领结。

像是无意识地,又像在暗示着什么。

那个人隔着人群没有移开视线。他看着埃尔文,尖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他对着埃尔文歪了歪头,又回过身对身边的女人说了些什么,便站了起来。

埃尔文得逞似的牵起了嘴角。而今晚,他将会有所斩获。

他往红色条纹的皮沙发里坐开,移出一个人的空位。紧接着,便感觉到有人用力地坐了下来。

“喝一杯吗?”

那个人问道。埃尔文垂下眼看着他,他正好挑起眉毛看向了埃尔文。那双锐利的眼眸里混合了傲慢的深蓝和暧昧的灰。埃尔文对他笑了,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

“当然。”

得到回答以后,那人便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埃尔文桌上已经空了的洋酒杯,随后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又重新看向了埃尔文。“我来猜猜你要喝什么?”

“嗯?”想要做什么?埃尔文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无可厚非地点点头。

然后,他便看到对方突然狡黠地笑了。

下一秒,那张青白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眼角那晕开的红,两颊细腻的皮肤肌理,伸开了的纤长睫毛,全部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还有泛着水光淡色的唇。

下一秒就要亲上来。

埃尔文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心里一边感慨着看起来这样冷淡内心却如此热烈,一边又幻想起那两片薄唇的触感。


然而,却停住了。

那个人看着他的眼睛轻快地笑了。浅薄的鼻息若有若无地扫过埃尔文的唇,让他感觉到了阵阵瘙.痒。

“不躲开啊?”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调笑的问句说穿了埃尔文的心,他在那双灰蓝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错愕的脸。心脏漏跳了一拍。

此时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埃尔文的鼻尖,他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突然把身子退了回去,并抬手招来了侍应。

“要杜松子。”



那是与利威尔的第一次相遇。

之后,他们花了一周便在一起了。而今,已经过了一年了。



利威尔拂在嘴唇上的气息仿佛还在,而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埃尔文永远也无法忘怀,他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我爱他啊。

——所以,会保护他。


“哎呀,这不是史密斯先生吗?早啊!”

突然一把声音打断了埃尔文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看见同住一个小区的妇人正向他走来。于是他顺手把刚点燃的香烟熄灭掉。“早安,太太这是要去购物吗?”

妇人掩嘴笑了,一边唠叨起自家小孩挑食的坏毛病和自己怎样绞尽脑汁思考菜式。埃尔文微笑着听着,一边拿过便利茶馆为他打包好的红茶——自从跟利威尔在一起之后他也跟着习惯了喝茶。“正好我要去公司,太太不介意的话,我载你一程?”

听见妇人说着那就真是太好了您可真是体贴,埃尔文一边为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一路上妇人依旧絮絮叨叨,跟埃尔文抱怨着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不再上心了,近来的天气老是阴沉沉的令人感觉疲惫烦躁,又问道埃尔文工作上是否依旧得心应手。埃尔文脸上是一成不变温和的笑,似乎对妇人的问题都非常感兴趣似的逐一回答着。

“对了,您知道我们那栋楼的住客已经住满了吗?现在可热闹了,还多了这么多的新面孔。”眼看着快要到超市的大门了,妇人似乎依然兴致勃勃。

“你们那栋楼?”

“对啊,就连那间闲置了好久的也看见有人搬进来了呢。

——啊,不就对着您家嘛?”



又来了。

埃尔文突然用力踩上了刹车。

那股不安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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